寒霜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。
今天无星也无月,风倒是不小,呼呼的刮着,让人衣袂翩飞,隐有羽化成仙之感。
这天气,月下散步?
大姑娘您撒谎都不打草稿的么?
再来,一路走来,您那次在驿站休息不睡得死沉?现在说您到了新地方睡不好,您觉得我会信?
寒霜不信,但寒霜也没打算戳穿主子。
她微颔首,“既然您想出去走走,我陪您吧。”
大空寺随是名山古刹,但谁也不能说名山古刹中就不能藏污纳垢。况且还有信徒留宿,若是碰见些花心好色的,那多危险。
赵灵姝也想到了这一点,就点头说,“那你跟我一道出去转转吧。”
主仆两人走着走着,不知何时又走到了早先解签的大师父处。
此时早就入夜,周围几座大殿中烛火和长明灯还在闪烁,僧人却没有一个。
这小殿中也亮着烛火,除此外,竟还有人在此原地打坐。
仔细一看,可不就是那大师父。
赵灵姝看见人,就对寒霜说,“你去旁边转转,我与大师父说几句话。”
寒霜不想走,她接到的命令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位大姑娘。
但是她又想到了方才这位大师父的判词,她心里就忍不住揣测,大姑娘是不是想打听些与常夫人有关的,更仔细一些的事情。
常夫人与王爷是什么关系他们不知道,但肯定有关系就是了。
毕竟他们眼睛也不瞎,肃王府的暗卫隔三差五就偷偷给常夫人塞信件、送东西,别人不知情,他们却是知道的。
涉及到王爷,寒霜就不好留了。
但她也不能真的离开。
她就指了指不远处那株巨大的银杏树。
银杏树距离这边一百米左右,这距离不远不近,她听不清大姑娘和大师父的交谈,但是站在那个位置,她可以将两人看的清清楚楚。
寒霜说,“那我先去那边等您,您若有事,给我做个手势我就过来。”
“好。”
打发走寒霜,赵灵姝不紧不慢的走进小殿。
听见她的脚步声,大师父睁开眼,随意指了指地上的一方蒲团,“过来坐吧。”
赵灵姝走过去,盘腿坐下。
“大师是特意留在这里等我么?对于我去而复返,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。”
“施主心有挂念,必定会寻人解惑,贫僧可代为解释一二。”
赵灵姝点点头,“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。那您能猜到我心中在挂念谁?您又可知她如今身在何方?”
大师的面容依旧平和慈悯,苍茫的眼神却在袅袅香烟中,变得悠远晦涩。
“那人身在何方,施主该比贫僧更清楚。”
赵灵姝摇头,“我不清楚。若我清楚,何必来寻大师?大师,您行行好,告诉我答案可好?”
大师许久后道,“你来了,她必然是走了。”
“走去哪里了?如今是死是活?我以后可能见到她?”
大师不疾不徐道,“彼此过好当下就是,见面乃是妄求。”
赵灵姝垂下首,心中涌上喜悦。
她奢望过“赵灵姝”去投胎了,也想过她是不是与她互换了身体,去了她的时代。
如今虽然她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,但能确定的是,她一定还活在三千世界中的某个地方。
这对于她来说,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消息了。
赵灵姝舒了一口气,面上露出笑容来。
“多谢大师解惑。我还有一事,想要劳烦大师。”
大师不想搭理她,闭眼阖目,枯瘦的手掌不紧不慢的拨动着手上的珠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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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师送客的意思很明白,但赵灵姝只当看不见。
她素会得寸进尺。
“大师说我娘命中三子三女,那三女之中,我们俩可是占据了两个席位?”
大师不说话,赵灵姝目光灼灼看着他。
许久后,赵灵姝道,“大师,我从皇爵寺给你弄几本佛经来吧,不知道你想要那几本?”
大师沉默了片刻,开口说,“她虽与你娘母女缘浅,却到底是你娘亲生。”
赵灵姝颔首,那她知道了。
“我娘的另外一女,可是方才随我们一道过来的那位小姑娘?”
大师蹙起眉头,到底是点了头,“虽不是亲生,却如亲生。”
赵灵姝欢喜的拍了一下巴掌,“意思是说,我娘若之后再成亲,会生下三个儿子?”
这个问题大师没有理会,他再次闭眼阖目,端坐在蒲团上默默念经。
赵灵姝其实还有几个问题想问的,比如她娘二婚对她来说是否是件好事?比如她这福寿绵长,是究竟能活到多大岁数?再比如,她前程可期,她的前程具体是什么?
可惜,天机不可泄露,大师不再被打动。
那怕是赵灵姝又搬出皇家的藏书,还说要从其中选出佛教圣典给大师,大师也充耳不闻。
赵灵姝没办法,只能站起身,冲大师行了个礼,拍拍屁股的离开了这里。
她来时心事重重,回去时却笑容满面。
寒霜即便没听清她与大师具体说了什么,但也猜到结果肯定是好的。
一时间,她就忍不住想,以后对待常夫人,要更恭敬一些。
这位说不定就是今后的主母,她先卖个好,总不会错。
天上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,露出蔚蓝的夜幕,以及璀璨闪烁的满天星子。
赵灵姝吹着凉风,赏着美景,与身边的寒霜说,“大空寺是个好地方,我们在山上多住两天再回去。”
寒霜说,“这事儿您得和夫人说,奴婢做不了主。”
“我娘肯定会答应的,她最宠我了。”
“夫人是这样的,不过奴婢觉得,夫人可能也会因为今天的事情,选择明天就下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