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六郎忍不住哼了一声,愤愤低语:“当日父亲第一个去京城救太子,打仗也都是北平军冲锋在前。结果如何?父亲战死,二哥他们也死在战场上,北平军死伤惨重。五千精兵,现在就剩一千三百多人。”
“渤海军跟着捡便宜,落了个从龙的大功。现在人人都说张氏拥立建安帝,有谁记得我们孟家?”
孟大郎皱眉,瞪了孟六郎一眼:“说这些话有什么用。当日父亲让你留守军营,还留信让你去裴家村。你不听父亲的安排,非要将最后五百精兵都带了出来。”
“现在北平郡回不去了。这一千多人,都在渤海郡,在张家的地盘上。吃的喝的都靠张氏。人在屋檐下,焉能不低头!”
孟六郎是个犟脾气,立刻顶了回去:“我留在裴家村做什么?做裴六姑娘的赘婿不成?”
“我孟凌,是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,岂能低声下气地伺候女子。”
孟大郎瞥孟六郎一眼:“你这般嘴硬,以后别后悔就是。”
孟六郎挺直腰杆:“我绝不后悔。”
已经到这一步,多说无益。
兄弟两个为这桩事争吵过多回。孟大郎懒得再说,让孟六郎扶着自己去迎张允,反复嘱咐孟六郎谨言慎行不得惹祸。
孟六郎臭着脸应了。
会面后,孟大郎和张允你来我往地寒暄应对,孟六郎在一旁闭嘴不吭声。孟大郎心里连连叹气,却也没办法。
孟六郎打小就是这等脾气。以前父亲在世,能弹压得住。现在他这个兄长,管束幼弟却是有心无力。
张允和孟六郎相处几个月,对孟六郎摆着臭脸不理人的无礼行径不以为意。没有心计城府的鲁莽武夫,更好控制。要不了几年,张家就能彻底吞并北平军。
只可惜了这一张俊脸和一副威武身躯,偏偏生在了孟六郎身上。
张允没有绕弯子,很快道明来意。
“大公子要打听裴家村?”孟大郎有些意外。
孟六郎终于将昂起的头稍稍低了下来,看向张允:“大公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些?”
张允笑道:“裴家的人求到张家,想早日觐见天子。我心中好奇,便来问一问你们兄弟。裴家成年男丁都被斩首,现在的裴氏,是谁当家理事?”
裴青禾在幽州声名鹊起,算不得什么秘密。
孟大郎轻描淡写地将裴六姑娘为族长一事道来。
张允有些惊讶:“一个女子,竟能领着族人在燕山下立足,倒是有些能耐本事。”
孟六郎听着这轻浮的语气,心中莫名有些不快。
他孟六郎再自高自大,也清楚自己不及裴青禾。
这个张允,若不是靠着张氏,算哪根葱哪根蒜?有什么资格点评裴六姑娘?
孟大郎咳嗽一声,以眼神制止了孟六郎的大放厥词:“我们当日奉东宫之命,对裴氏多有照拂,也有些来往。”
张允也不是好糊弄的主,一眼瞥向孟六郎:“六郎和裴六姑娘熟络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