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学海执着笔迟迟不落,心中却是在思量:
今日来此殿试的格物书院同窗,皆是去过淮洲的。
若论赈灾,引导民生兴修水利等,大家使的都是姜远制定的法子。
今日大家一齐写来,恐是大同小异,若想得那状元,还得换个角度。
孟学海打定主意后,笔下疾走,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纸后,又第一个交了卷。
赵祈佑见得这穿着普通的孟学海,两次先交卷,不由得赞赏起来。
赵祈佑淡声道:“那贡生,将你的考卷呈上来!”
孟学海连忙拿了桌上的考卷呈了上去,赵祈佑接过一看,顿时被吸引住了心神。
“好!妙也!”
赵祈佑细细看完:“众爱卿传阅一番,看看这卷上的见解如何?”
传礼太监将孟学海的卷子,复抄了数份,传至三省六部主官处。
赵祈佑也不等众人细看,已是开口说道:
“此卷上之策,朕以为甚妙!
卷上言,天灾无可避免,但人祸却是完全可避。
天灾不可怖,可怖的是为官一方不作为。
灾民流离失所,民变四起,皆为治地官员庸腐。
更有甚者,如那淮洲府尹江竹松之流,贪赃枉法,不治灾反而祸害百姓!
致淮洲上行下效,出现大小贪官污吏达千余众!”
赵祈佑沉声道:“淮洲灾情事发,还是丰邑侯无意落水,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此事。
否则淮洲还不知要死多少百姓!
江竹松敢公然对抗朝廷,欺上瞒下苛待百姓,凭一己之力,就能封住消息不让朝廷知晓!这是为何?!”
三省六部的大佬们拿着孟学海的试卷,面面相觑。
这上面写得清楚,江竹松之所以能封住水患消息,是因为朝廷没有眼睛盯着他。
那么怎么解决呢?
卷上又言,亡羊补牢为时未晚,为防此类事再发生,让天子的眼睛看到天下各地就行。
那天子该如何看到天下各地的官员,是否作为呢?
卷上也给出了主意,那便是设立一个独立于三省六部、御史台的监查司,由天子直接掌控。
以此监察天下百官,这个监查司中的人,有先查后奏之权,有用刑之权,甚至有先斩后奏之权。
且,一人犯贪,动则枭首,其家小皆按同刑论之,严刑之下出青天。
三省六部的大佬们,看得这玩意,脸黑得不行。
若按卷上所言,那个监查司,权力就大到没边了。
孟学海见得天子如此赞同,不由得露了笑意。
他知道自己这把赢定了,状元非他莫属。
全然没注意到百官们那不善的目光,尽皆落在他身上。
姜远看着手中的卷子,手都在抖。
他这是气的。
孟学海这厮,居然想出这么个招术。
这套法子,姜远穿越前,早在蓝星的历史课本上看过,再熟悉不过。
姜远见得赵祈佑的眼睛冒绿光,而百官们的眼神想要吞了孟学海,就知大不妙了。
姜远忙迈步出班,奏道:
“陛下,此策不可为,当为零分!”
姜远这话一出,不但赵祈佑愣住了,一众文武也愣住了。
孟学海更是惊讶无比,他有想过这法子会遭遇许多人的反驳。
却是没想到,第一个站出来的,是他的先生姜远。
孟学海忍不住唤了一声:“先生…”
姜远却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。
姜远早就提醒过孟学海,世间没有绝对的黑白,有些事要会变通,要活学活用。
现在倒好,赵祈佑要考的是治灾赈灾,这货另僻蹊径,出了这么个歹毒之策。
赵祈佑问道:“丰邑侯,朕觉得孟学海此法甚妙,答得极对,为何为零分。”
姜远正色道:“陛下,此法为零分,其因有三!
一,大周本就有御史台清查治贪,不需额外另设其他。
二,陛下有暗夜使,他们便为朝堂眼睛,只探查不做决定,此已是极好。
三,如若按此法而行,百官人人恐慌相互猜忌,反倒于朝堂不利!
新进贡生之言,画蛇添足,不足采纳!”
一众文武百官也忙出班,齐声奏道: